傻瓜相机生活写生——瓜果蔬菜店

我家住的地方,是多伦多的老城区。多伦多是个没有多少历史的新城市,两百多年前英国人法国人来这儿收购皮毛和印第安人做生意,才让这地方发展起来了。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,多伦多城市规模就已经不小了。

一百多年前,我们这儿是当时的新社区,街道宽阔可以让汽车在马车中穿行不至于惊了马。那时候,从欧洲来的移民,有钱的人能在这一带买一栋房子,那生活是相当惬意的。大街上各种店铺一家接连一家,各种手工作坊都有。木桶店前半截买木桶,後半截制作新木桶,修整旧木桶;木匠铺子店大堂里订做新家具,还代买一些翻新了的旧家具,木匠师傅可以在店堂内或者上门为顾客修理旧家具。当然不只是木匠铺子,比利时人的靴店,土耳其人的地毯店,葡萄牙人的酿酒材料果汁店,瑞典人的糕饼店,德国人的钟表修理店,匈牙利人的面包店,爱尔兰人的乳酪黄油店,希腊人的猎渔用品店,荷兰人的干果店。。。

这些在一百年前、八十年前生意兴隆的店铺我不可能亲眼看到,我只是在隔邻社区的档案资料中看到了一些旧照片,可见留下旧照片多好啊!这些店铺大多已经寂然无踪,即使一些仍旧还在的店铺,大多也改变了经营方向和经营方式。举例说来,我家移居多伦多的这二十年,眼见得邮政局的业务大大缩水,我们旁边两家小邮局都关门了。世界在变化,一些店铺关门,一些行业兴起,是在自然也不过的事情。

上世纪90年代初,我刚搬来多伦多的时候,我们这条街还有十来家瓜果蔬菜店。在西方社会,上世纪中叶超级市场已经形成规模,电冰箱已经走入千家万户;普通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,时间越来越不够用,绝大多数人已经抽不出时间每天上街买东西,瓜果店的经营惨淡,一家接一家地关门了事。

超级市场的规模越来越大,而且,大多社区杂货店都卖时令瓜果,瓜果蔬菜店经营相当难。这家店主说,支撑着过吧,自己还有六年就可以退休,看能不能支撑五年。五年後即使店铺倒闭,也可以拿一年失业金,那么就可以接上全额退休金了。。。业主很轻松地说着,看着我一笑。我说孩子呢?业主颇有几分自豪地说,孩子们不用干我这个,大儿子在铁路上,两个孙儿每星期都来;两个女儿早已出嫁,小儿子在约克大学学精算,还有一年就毕业了,现在在帝国商业银行实习,帝国商业银行的待遇很好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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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家家瓜果蔬菜店是一位葡萄牙人开的。我问生意咋样? “很好啊,生意很好!” 业主的说法多少让我有点意外。

店主说,他们点有一种从葡萄牙来的红鱼鱼干,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咸鱼干。我看了,是一种十来斤一条条的大鱼剖开咸鱼干——厚实的肉,面上一层盐霜。老式的葡萄牙菜里常用到这种鱼干。 “多伦多,整个多伦多,就我的店里有这种鱼干卖,有人开车七十公里地上我这儿来买鱼干。三十,四十年前,我这家店每年卖出去的鱼干都有两三吨,现在没有那么多人买了,现在的人口味改了,不稀罕这种鱼干了。唉,等我们这一代人都老了,死完了,这种鱼干也就不会有人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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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家店铺的店主脸色红润,善谈: “很好啊,我的店生意还不错。周围多少店都关门了做不下去了,我们店能一直开着。勤快一点打理,还是有生意可以做的。我也想过把这店卖出去,有些人来看我的店,诚心做这种生意的人不多了,谈不拢。卖不出去我就自己做着吧,赚一份在外打工的钱。。。马马虎虎地过,还行。”

天阴着,一条街上静悄悄的,没有多少行人。一位老太太推门进来,买了一瓶拌沙拉的酱,说了一些我听不太明白的话,老太太说着说着,突然一停顿,说时候不早了,该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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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呃,这张不是傻瓜照,鱼目混珠了哈)

我拉开门,让那买沙拉酱的老太太先出去,回头再次和店主点头一笑,离开了。我买了十张邮票,店主代售这十张一迭的邮票可以净赚七毛八分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