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蝉

2006117131632207.jpg




<embed src="http://www.yousss.com/uploadfile/mp3/2005-1/2005126132826378.mp3"width=400 height=50>



[ 本帖最后由 who 于 2007-9-20 10:38 PM 编辑 ]



生为人子,父母教养,总有好恶之分。读历史,这个是忠臣,那个是佞臣;看电影,这个是好人,那个是坏人;写字,这个好看,那个丑陋……连昆虫也要告诉你,蜜蜂、春蚕、青蛙是益虫,蝴蝶、蟋蟀、蝗虫是害虫。为什么是害虫呢?因为它们对人类无益,或者干脆说虽没害处,亦无益处。这里面就有蝉。

蝉成为害虫的直接原因是它对人没有好处,它有什么好处呢?古人说蝉“含气饮露”,今人说蝉居于梧桐、杨柳,吸其汁液。梧桐、杨柳可以建房,可以做家具,蝉吸取它们的汁液,当然就是害虫了。

可翻阅卷帙浩繁的中国文典,对这个“害虫”的吟咏却目不暇接。这也不禁能够让一些人不知所措。昆虫世界,入诗最多的不是“为谁辛苦为谁忙”的蜜蜂,不是“听取蛙声一片”的青蛙,不是“到死丝方尽”的春蚕,也不是“常被花牵不自胜”的蝴蝶,而是蝉。

对蝉的吟咏,兴于东汉,后为历代反复。“庭前有奇树,上有悲鸣蝉”,说其悲苦;“含气饮露,黍稷不享”,说其清高。一悲一清,后世再也没有逃脱这个古老的舛运。

曹植《蝉赋》有句:“苦黄雀之作害兮,患螳螂之劲斧......有翩翩之狡童兮,步容与于园圃。”这个可怜的蝉,黄雀、螳螂都来伤害它,于是不得不逃向高枝,逃向高枝又能怎样呢?还有顽童的捕捉。蝉,长不盈寸,重不过三钱,没有晶莹的光泽,没有华彩的外衣,更无强劲的肌肉,矫健的体魄,却整日惶惶于世,担惊受怕。也许吧,正是弱小,才受此凌辱。不管在自然界中,还是在人类社会中,这不都是一个真理吗?在它的天敌中,有一个叫黄雀的,黄雀本来也是弱小之物,在几十年前的一场运动中,还曾委屈地成为“四害”之一,遭人捕杀。可正是这个黄雀,因为它比蝉体格大了一点,也可以享受弱肉强食的自得。南朝萧子范《后堂听蝉》有句:“轻飞避楚雀,饮竹入吴园。”五代褚运《赋得蝉》有句:“避雀芳枝里,飞空华殿曲。”唐朝贾岛《病蝉》有句:“黄雀并鸢鸟,俱怀害尔情。”

在我的老家,蝉又叫“知了”,它的幼虫叫“知了猴”。幼虫经过六年到十三年的生长,在一个傍晚钻出了地面,蛹蜕成蝉。刚刚蜕出的蝉一身碧绿,然后在太阳光的照耀下身体颜色逐渐变黑。唐朝卢仝《新蝉》中描绘:“泉溜潜幽咽,琴鸣乍往还。长风翦不断,还在树枝间。”一个生命诞生了,这个生命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吗?黄雀、螳螂、顽童使它时时生活在危险之中,它们是整个世界最为弱小的群类。蜜蜂会蛰人,蚊蝇会叮人,连蚂蚁都还会咬人,蝉呢?夏热消退,秋风乍起,没有一只蝉能够度过即将来临的冰天雪地,它们从一出生就预知了自己的死期。大雁南飞,冬蛇蛰居,黄雀躲在人的屋檐下,连乌鸦都还有一个寒巢,蝉呢?一生如蝉一样悲苦的贾岛,手中捧着一只病蝉,低声吟咏:“病蝉飞不得,向我手中行。折翼犹能薄,酸吟尚极清。露华凝在腹,尘点误侵睛。黄雀并鸢鸟,俱怀害尔情。”

蝉之悲,最悲是秋蝉。骆宾王写过不少咏蝉诗,《秋蝉》一首写尽了蝉的悲苦可怜:“九秋行已暮,一枝聊暂安。隐榆非谏楚,噪柳异悲潘。分形妆薄鬓,镂影饰危冠。自怜疏影断,寒林夕吹寒。”暑热退,秋风起,黄叶飞,天气凉,在“菡萏香消翠叶残”的秋风里,依然故我的是蝉,人们能从它那日显短促的嘶鸣中听到悲伤吗?宋人王沂孙和元人仇远各写了一篇《齐天乐》,赋咏秋蝉。王沂孙的《齐天乐•蝉》下阕写得凄惨:“铜仙铅泪似洗,叹携盘去远,难贮零露。病翼惊秋,枯形阅世,消得斜阳几度?余音更苦。甚独抱清高,顿成凄楚。谩想熏风,柳丝千万缕。”仇远《齐天乐•咏蝉》上阕写得悲凉:“夕阳门巷荒城曲,清音早鸣秋树。薄翦绡衣,凉生鬓影,独饮无边风露。朝朝暮暮,奈一度凄吟,一番凄楚。尚有残声,蓦然飞过别枝去。”《齐天乐》这个词牌好像适合咏蝉,清人尤侗也写过一篇《齐天乐•咏蝉》,其中有句:“小园疏柳斜阳晚,凄然数声低唤。吸露频啼,迎风乍咽,迸出悲丝急管。”斜阳临晚,疏柳难蔽,迎风啜泣,凄厉哀鸣,这就是秋蝉。可同样是秋蝉,在唐太宗李世民眼里耳里却没有一丝悲苦:“散影玉阶柳,含翠隐鸣蝉。微形藏叶里,乱响出风前。”柳,虽是弱柳,却生在玉阶;虽是秋天,却依然含翠。蝉,藏在翠绿之后,嘶哑乱响,随风远去。李世民的笔下没有悲苦,李世民没有悲苦,他怎能会有悲苦呢?他是皇帝啊。由此可见,推蝉及人也好,推人及蝉也罢,悲与不悲,其实最后的感受还是人的,人最后关心的还是人自己。蝉呢?蝉算什么,昆虫而已。唐朝雍陶《蝉》暴露了玄机:“高树蝉声入晚云,不唯愁我亦愁君。何时各得身无事,每到闻时似不闻。”

蝉之被吟咏,由蝉之悲及人之悲是一个相通处,另一个相通处就是由蝉之清及人之清。蝉“含气饮露,黍稷不享”,居高形隐,迎风而泣,不是君子,又是什么?隋朝王由礼《高柳鸣蝉诗》有句:“得饮玄天露,何辞高柳寒。”唐朝戴叔伦《画蝉》也说:“饮露身何洁,吟风韵更长。”蝉在一心追求清高,为饮玄天之露而不辞高寒,清雅高洁,韵致悠长,节操和风韵是蝉的,也是人的。陆云《寒蝉赋》就说:“岁律之暮,上天其凉,感运非声,贫士寒伤。”人们把蝉叫“寒蝉”,把清高孤傲,怀才不遇之人叫“寒士”,就是这个道理吧。

“垂緌饮清露,流响出疏桐。居高声自远,非是藉秋风。”虞世南这首《蝉》被清人施补华誉为“咏蝉三绝”之一,沈德潜一语中的评论此诗:“咏蝉者每咏其声,此独尊品格。”有饮露之清,隐桐之疏,居高之标,那“流响”就不会是因“秋风”的传送,而是清华隽朗的高标逸韵。正如曹丕所言:“不假良史之辞,不托飞驰之势,而声名自传于后。”施补华誉虞世南《蝉》为“清华人语”,骆宾王《咏蝉》却是“患难人语”。骆宾王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诗人,在政治上也很有抱负,却长期怀才不遇,担任御史台御史不到半年,就因刚直不阿、嫉恶如仇受到忌恨,被人诬告,以“赃罪”入狱。诬陷者弹冠相庆,知情人绕道而行。想起自己才富八斗,少年得志,而今向老,却一事无成,自喻高洁,屡被罹难,今又遭诬,锒铛入狱。听着窗外声声蝉鸣,不禁感慨:“西陆蝉声唱,南冠客思深。不堪玄鬓影,来对白头吟。霜重飞难进,风多响易沉。无人信高洁,谁为表予心?”谁为表予心?谁为表予心?人么?只有高洁的蝉还在为你高唱,为你长吟。你听,蝉说:“知了,知了,知了……”感谢蝉,在人被人坑害诬蔑的时候,在人对人绝望伤心的时候,还有蝉,在陪伴着人。可是,人类自己知道吗?蝉的弱小,蝉的无助,蝉的可怜。“本以高难饱,徒劳恨费声。五更疏欲断,一树碧无情。薄宦梗犹泛,故园芜已平。烦君最相警,我亦举家清。”李商隐的《蝉》,以蝉的“高难饱”起兴,以“我”的“举家清”落脚。钱钟书谓之“蝉饥而哀鸣,树则漠然无动,油然自绿也。树无情而人有情,遂起同感。蝉栖树上,却恝然置之;蝉鸣非为‘我’发,‘我’却谓之相警,是蝉于‘我’亦无情,而‘我’于之为有情也。”由蝉及“我”,由我及“蝉”,蝉和“我”于冥冥中通合在了一起。

蝉悲而清,清而悲,是因悲而清呢,还是因清而悲?我想,或许是因悲而清,因清更悲;因清而悲,因悲更清吧。“避雀芳枝里,飞空华殿曲。天寒响屡嘶,日暮声逾促。繁吟如欲尽,长韵还相续。饮露非表清,轻身易知足。”在五代褚纭的笔下,蝉的悲与清都不是天然而成之,而是被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所逼迫。褚纭说的没有道理吗?我现在还能记起小时读过的一本科普读物上的一句话:“当你看到碧绿的树上出现一枝枝干枯的树枝,你可知道那是蝉的危害吗?是蝉用它的蝉嘴吸食了树的汁,使它干枯的。”小小的我相信了,现在我却怎么也无法想象得出这是科学。你说一只蝉能使一片树叶干枯我信,一枝呢?弱小的蝉能有如此威力?科学到了这个时候,只是变成了一些人胡言乱语诬蔑陷害的工具了。放下科学不谈,我们还说人。我的故乡是全国有名的“绿城”,两年前你如果去那里,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合抱的杨柳、梧桐。遮天蔽日,百鸟筑巢。去年搞城市规划,要建“现代化大都市”,一夜之间,树木被伐十之八九,城市温度骤升十度,再也看不见鸟了,听不见蝉声了,看见的是尘土飞扬,听见的是喇叭轰响。走在太阳光下,我不禁心痛:政府要修花园路,先伐梧桐树。五十年来成木,一朝归烟土。日头晒,灰尘扬,鸟无屋。想干好事,欠了思量,落个糊涂。人和蝉,谁在毁坏自然?而人们依然把蝉叫做“害虫”,失去高枝的蝉,该把人称作什么呢?

一次吃饭,上来一盘“油炸蝉”,主人举箸说:“来,吃蝉,这可是绝对野味,没人能养,养也养不活。”举桌皆笑。主人说:“只要是能吃的,现在什么东西没有人养的?只有蝉,现在是唯一真正野味。”是啊,我想现在应该为蝉平反了,应该把它改称“益虫”,因为最少,现在,它成了贪婪的人的“唯一真正野味”。在这里,蝉,一边被人叫做“害虫”,一边又被人大块朵颐,或许,这也是它的“悲”吧?连大雁、天鹅、鸵鸟都被人圈养了,而蝉却始终不为人养,不为人养“活”,这或许又是它的“清”吧?

蝉无语,不,它还是在“噪柳鸣槐晚未休”,一声声,一日日,凄厉地叫着:“知了,知了,知了……”

作者:[法]J•H•法布尔翻译:王 光

一、 蝉和蚁




我们大多数人对于蝉的歌声,总是不大熟悉的,因为它是住在生有洋橄榄树的地方,但是凡读过拉封敦的寓言的人,大概都记得蝉曾受过蚂蚁的嘲笑吧。虽然拉封敦并不是谈到这个故事的第一人。




故事上说:整个夏天,蝉不做一点事情,只是终日唱歌,而蚂蚁则忙于储藏食物。冬天来了,蝉为饥饿所驱,只有跑到它的邻居那里借一些粮食。结果他遭到了难堪的待遇。




骄傲的蚂蚁问道:"你夏天为什么不收集一点儿食物呢?"蝉回答道:“夏天我歌唱太忙了。”




"你唱歌吗?"蚂蚁不客气地回答:“好啊,那么你现在可以跳舞了”,然后它就转身不理它了。




但在这个寓言中的昆虫,并不一定就是蝉,拉封敦所想的恐怕是螽斯,而英国常常把螽斯译为蝉。




就是在我们村庄里,也没有一个农夫,会如此没常识地想象冬天会有蝉的存在。差不多每个耕地的人,都熟悉这种昆虫的蛴螬,天气渐冷的时候,他们堆起洋橄榄树根的泥土,随时可以掘出这些蛴螬。至少有十次以上,他见过这种蛴螬从土穴中爬出,紧紧握住树枝,背上裂开,脱去它的皮,变成一只蝉。




这个寓言是造谣,蝉并不是乞丐,虽然它需要邻居们很多的照应。每到夏天,它成阵地来到我的门外唱歌,在两棵高大筱悬木的绿荫中,从日出到日落,那粗鲁的乐声吵得我头脑昏昏。这种振耳欲聋的合奏,这种无休无止的鼓噪,使人任何思想都想不出来了。




有的时候,蝉与蚁也确实打一些交道,但是它们与前面寓言中所说的刚刚相反。蝉并不靠别人生活。它从不到蚂蚁门前去求食,相反的倒是蚂蚁为饥饿所驱乞求哀恳这位歌唱家。我不是说哀恳吗?这句话,还不确切,它是厚着脸皮去抢劫的。




七月时节,当我们这里的昆虫,为口渴所苦,失望地在已经枯萎的花上,跑来跑去寻找饮料时,蝉则依然很舒服,不觉得痛苦。用它突出的嘴–一个精巧的吸管,尖利如锥子,收藏在胸部–刺穿饮之不竭的圆桶。它坐在树的枝头,不停的唱歌,只要钻通柔滑的树皮,里面有的是汁液,吸管插进桶孔,它就可饮个饱了。




如果稍许等一下,我们也许就可以看到它遭受到的意外的烦扰。因为邻近很多口渴的昆虫,立刻发现了蝉的井里流出的浆汁,跑去舔食。这些昆虫大都是黄蜂、苍蝇、蛆蜕、玫瑰虫等,而最多的却是蚂蚁。




身材小的想要到达这个井边,就偷偷从蝉的身底爬过,而主人却很大方地抬起身子,让它们过去。大的昆虫,抢到一口,就赶紧跑开,走到邻近的枝头,当它再转回头来时,胆子比从前变大来了,它忽然就成了强盗,想把蝉从井边赶走。




最坏的罪犯,要算蚂蚁了。我曾见过它们咬紧蝉的腿尖,拖住它的翅膀,爬上它的后背,甚至有一次一个凶悍的强徒,竟当着我的面,抓住蝉的吸管,想把它拉掉。




最后,麻烦越来越多,无可奈何,这位歌唱家不得已抛开自己所做的井,悄然逃走了。于是蚂蚁的目的达到,占有了这个井。不过这个井也干得很快,浆汁立刻被吃光了。于是它再找机会去抢劫别的井,以图第二次的痛饮。




你看,真正的事实,不是与那个寓言相反吗?蚂蚁是顽强的乞丐,而勤苦的生产者却是蝉呢!




二、 蝉的地穴




我有很好的环境可以研究蝉的习惯,因为我是与它同住的。七月初,它就占据了靠我屋子门前的那棵树。我是屋里的主人,门外就它是最高的统治者,不过它的统治无论怎样总是不会让人觉得舒服。




蝉初次被发现是在夏至。在行人很多,有太阳光照着的道路上,有好些圆孔,与地面相平,大小约如人的手指。在这些圆孔中,蝉的蛴螬从地底爬出来,在地面上变成完全的蝉。它们喜欢特别干燥而阳光充沛的地方。因为蛴螬有一种有力的工具,能够刺透焙过的泥土与沙石。




当我考察它们的储藏室时,我是用手斧来开掘的。




最使人注意的,就是这个约一寸口径的圆孔,四边一点尘埃都没有,也没有泥土堆积在外面。大多数的掘地昆虫,例如金蜣,在它的窝巢外面总有一座土堆。蝉则不同,是由于它们工作方法的不同。金蜣的工作是在洞口开始,所以把掘出来的废料堆积在地面;但蝉蛴螬是从地底上来的。最后的工作,才是开辟门口的生路,因为当初并没有门,所以它不是在门口堆积尘土的。




蝉的隧道大都是深达十五至十六寸,一直通行无阻,下面的部分较宽,但是在底端却完全关闭起来。在做隧道时,泥土搬移到哪里去了呢?为什么墙壁不会崩裂下来呢?谁都以为蝉是用了有爪的腿爬上爬下的,而这样却会将泥土弄塌了,把自己房子塞住。




其实,它的举措简直像矿工或是铁路工程师一样。矿工用支柱支持隧道,铁路工程师利用砖墙使地道坚固。蝉的聪明同他们一样,它在隧道的墙上涂上水泥。这种粘液是藏在它身子里的,用它来做灰泥,地穴常常建筑在含有汁液的植物须上的,它可以从这些根须取得汁液。




能够很容易的在穴道内爬上爬下,对于它是很重要的,因为当它爬出去到日光下的时候,它必须知道外面的气候如何。所以它要工作好几个星期,甚至一个月,才做成一道坚固的墙壁,适宜于它上下爬行。在隧道的顶端,它留着手指厚的一层土,用以保护并抵御外面空气的变化,直到最后的一霎那。只要有一些好天气的消息,它就爬上来,利用顶上的薄盖,以便测知气候的状况。




假使它估计到外面有雨或风暴–当纤弱的蛴螬脱皮的时候,这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–它就小心谨慎地溜到隧道底下。但是如果气候看来很温暖,它就用爪击碎天花板,爬到地面上来了。




在他肿大的身体里面,有一种液汁,可以利用它避免穴里面的尘土。当它掘土的时候,将液汁倒在泥土上,使它成为泥浆。于是墙壁就更加柔软了。蛴螬再用它肥重的身体压上去,便把烂泥挤进干土的缝隙里。因此,当它在顶端出口处被发现时,身上常有许多湿点。




蝉的蛴螬,初次出现在地面上时,常常在附近徘徊,寻找适当的地点脱掉身上的皮–一棵小矮树,一丛百里香,一片野草叶,或者一枝灌木枝–找到后,它就爬上去,用前足的爪紧紧地握住,丝毫不动。




于是它外层的皮开始由背上裂开,里面露出淡绿色的蝉。当时头先出来,接着是吸管和前腿,最后是后腿与翅膀。此时,除掉身体的最后尖端,身体己完全蜕出了。




然后,它会表演一种奇怪的体操,身体腾起在空中,只有一点固着在旧皮上,翻转身体,使头向下,花纹满布的翼,向外伸直,竭力张开。于是用一种差不多看不清的动作,又尽力将身体翻上来,并且前爪钩住它的空皮,用这种运动,把身体的尖端从鞘中脱出,全部的过程大约需要半个小时。




在短时期内,这个刚被释放的蝉,还不十分强壮。它那柔软的身体,在还没具有足够的力气和漂亮的颜色以前,必须在日光和空气中好好地沐浴。它只用前爪挂在已脱下的壳上,摇摆于微风中,依然很脆弱,依然是绿色的。直到棕色的色彩出现,才同平常的蝉一样。假定它在早晨九点钟取得树枝,大概在十二点半,弃下它的皮飞去。那壳有时挂在枝上有一两月之久。




三、蝉的音乐




蝉是非常喜欢唱歌的。它翼后的空腔里带有一种像钹一样的乐器。它还不满足,还要在胸部安置一种响板,以增加声音的强度。的确,有种蝉,为了满足音乐的嗜好,牺牲了很多。因为有这种巨大的响板,使得生命器官都无处安置,只得把它们压紧到身体最小的角落里。当然了,要热心委身于音乐,那么只有缩小内部的器官,来安置乐器了。




但是不幸得很,它这样喜欢的音乐,对于别人,却完全不能引起兴趣。就是我也还没有发现它唱歌的目的。通常的猜想以为它是在叫喊同伴,然而事实明显,这个意见是错误的。




蝉与我比邻相守,到现在已有十五年了,每个夏天差不多有两个月之久,它们总不离我的视线,而歌声也不离我的耳畔。我通常都看见它们在筱悬木的柔枝上,排成一列,歌唱者和它的伴侣比肩而坐。吸管插到树皮里,动也不动地狂饮,夕阳西下,它们就沿着树枝用慢而且稳的脚步,寻找温暖的地方。无论在饮水或行动时,它们从未停止过歌唱。




所以这样看起来,它们并不是叫喊同伴,你想想看,如果你的同伴在你面前,你大概不会费掉整月的功夫叫喊他们吧!




其实,照我想,便是蝉自己也听不见所唱的歌曲。不过是想用这种强硬的方法,强迫他人去听而已。




它有非常清晰的视觉。它的五只眼睛,会告诉它左右以及上方有什么事情发生,只要看到有谁跑来,它会立刻停止歌唱,悄然飞去。然而喧哗却不足以惊扰它。你尽管站在它的背后讲话,吹哨子、拍手、撞石子。就是比这种声音更轻微,要是一只雀儿,虽然没有看见你,应当早已惊慌得飞走了。这镇静的蝉却仍然继续发声,好像没事儿人一样。




有一回,我借来两枝乡下人办喜事用的土铳,里面装满火药,就是最重要的喜庆事也只要用这么多。我将它放在门外的筱悬木树下。我们很小心的把窗打开,以防玻璃被震破。在头顶树枝上的蝉,看不见下面在于什么。




我们六个人等在下面,热心倾听头顶上的乐队会受到什么影响。"碰!"枪放出去,声如霹雷。




一点没有受到影响,它仍然继续歌唱。它既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惊慌扰乱之状,声音的质与量也没有一点轻微的改变。第二枪和第一枪一样,也没有发生影响。




我想,经过这次试验,我们可以确定,蝉是听不见的,好像一个极聋的聋子,它对自己所发的声音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的!




四、蝉的卵




普通的蝉喜欢把卵产在干的细枝上,它选择最小的枝,粗细大都在枯草与铅笔之间。这些小枝干,垂下的很少,常常向上翘起,并且差不多已经枯死了。




蝉找到适当的细树枝,即用胸部尖利的工具,把它刺上一排小孔–这样的孔好像是用针斜刺下去的,把纤维撕裂,使其微微挑起。如果它不被打扰与损害,在一根枯枝上,常常被刺成三十或四十个孔。




它的卵就产在这些小孔里,这些小穴是一种狭窄的小径,一个个的斜下去。每个小穴内,普通的约有十个卵,所以总数约有三百或四百个。




这是一个蝉的很好的家族。然而它所以产这么多卵,其理由是为防御一种特别的危险,必须要生产出大量的蛴螬,预备将会被毁坏掉一部分。经过多次的观察,我才知道这种危险是什么。就是一种极小的蚋,拿它们的大小相比较,蝉简直是庞然大物呢!




蚋和蝉一样,也有穿刺工具,位于身体下面靠近中部的地方,伸出来时和身体成直角。蝉卵刚产出,蚋立刻就会把它毁坏。这真是蝉的家族中的灾祸!大怪物只须一踏,就可轧扁它们,然而它们竟镇静异常,毫无顾忌,置身于大怪物之前,真令人惊讶之至。我曾见过三个蚋顺序地排列着,同时预备掠夺一个倒楣的蝉。




蝉刚装满一个小穴的卵,移到稍高处,另外做穴时,蚋立刻就会到那里去,虽然蝉的爪可以够得着它,然而它却镇静而无恐,像在自己家里一样,它们在蝉卵之上,加刺一个孔,将自己的卵产进去。蝉飞回去时,它的孔穴内,多数已加进了别人的卵,这些冒充的家伙能把蝉的卵毁坏掉。这种成熟得很快的蛴螬–每个小穴内一个–即以蝉卵为食,代替了蝉的家族。




几世纪的经验,这可怜的蝉的母亲仍一无所知。它的大而锐利的眼睛,并非看不见这些可怕的恶人,鼓翼其旁。它当然知道有其它昆虫跟在后面,然而它仍然不为所动,宁肯让自己做牺牲。它要轧碎这些坏种子是非常容易的,不过它竟不改变原来的本能,解救它的家族,以免遭破坏。




从放大镜里,我曾见过蝉卵的孵化过程。开始很像极小的鱼,眼睛大而黑,身体下面有一种鳍状物。由两个前腿连在一起组成。这种鳍有些运动力,可以帮助蛴螬冲出壳外。并且帮它走出有纤维的树枝,而这恰恰是比较困难的事情。




鱼形蛴螬到穴外后,立刻把皮脱去。但脱下的皮会形成一种线,蛴螬依靠它附着在树枝上。它在未落地以前,就在这里进行日光浴,用腿踢着,试试它的精力,有时则又懒洋洋地在绳端摇摆。

等到触须自由了,可以左右挥动,腿可以伸缩,在前面的能够张合其爪,身体悬挂着,只要有一点微风,就摇摆不定,在空气中翻跟斗。我所看到的昆虫中再没有比这个更为奇观的了。




不久,它就落到地面上来。这个像跳蚤一般大小的小动物,在它的绳索上摇荡,以防在硬地面上摔伤。身体渐渐地在空气中变硬。现在它开始该投入到严肃的实际生活中去了。




此时,它当前仍有着千重危险。只要有一点儿风,就能把它吹到硬的岩石上,或车辙的污水中,或不毛的黄沙上,或粘土上,硬得它不能钻下去。




这个弱小的动物,有如此迫切的需要藏身,所以必须立刻钻到地底下寻觅藏身之所。天气是冷起来了,迟缓一些就有死亡的危险。它不得不四处寻找软土,毫无疑问,它们之中有许多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前就死去了。




最后,它寻找到适当的地点,用前足的钩爬挖掘地面。从放大镜中,我看见它挥动斧头向下掘,并将士抛出地面。几分钟后,土穴完成,这个小生物钻下去,埋藏了自己,此后就再也看不见了。




未长成的蝉的地下生活,至今还是未发现的秘密,我们所知道的,只是它未成长爬到地面上来以前,地下生活经过了许多时间而已,它的地下生活大概是四年。此后,日光中的歌唱不到五个星期。




四年黑暗的苦工,一月日光中的享乐,这就是蝉的生活,我们不应厌恶它歌声中的烦吵浮夸。因为它掘土四年,现在忽然穿起漂亮的衣服,长起与飞鸟可以匹敌的翅膀,在温暖的日光中沐浴着。那种钹的声音能高到足以歌颂它的快乐,如此难得,而又如此短暂。




全文录自www.myscience.com.cn

 

 

[

夏天的树林里找找看,刚从蝉蜕中爬出来的新蝉就像碧玉雕琢而成。

c3.jpg

想起當年在北京王府井小吃街 .

有個攤子是賣炸蠍子的 , 弄了一玻璃罐的活蠍子 , 串在竹籤上活炸 .

一推北京人圍著看 , 不敢吃 , 只俺這呆胞不忌生冷 , 連吃數串 .

其實在這之前 , 俺根本沒見過活蠍子 .

不過不便宜 , 一串三隻 , 十五塊人民幣 .

( 去吃新疆烤羊肉 , 長長的一串 , 也不過五塊錢 . )

這攤子上就也有賣炸蟬的 , 不過俺沒吃 , 吃蠍子比較過癮 .



木匠兄拍的這隻蟬太漂亮啦 .

俺一直很喜歡碧綠色的小蟬 .


秋蟬,是不是知了呀…音樂很好聽哦

有人说,小提琴如同女声的搞亢,大提琴如同男声的低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