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听说建筑学上的罗曼复兴风格,就是安大略皇家博物馆。因为这座博物馆,我总算弄明白了罗曼复兴和文艺复兴的差别,原来一个是中世纪的敦厚大砖墙,另一个是讲究线条和比例的优雅流派。
这座博物馆有数不清的故事,它建造于上世纪初。最早的藏品里就有一批埃及墓葬的石棺和雕刻,发掘队像挖土豆一样,把选中的文物一箱箱弄来多伦多。之后的收藏品里,还有中国明末祖大寿将军在北京海淀的陵墓、石阙以及石兽。祖大寿当年曾和努尔哈赤死磕,可到最后还是投降了清军。一位香港学者跟我说,这墓可能只是祖大寿的衣冠冢,他的遗体埋在辽宁老家。真假不详,听个乐儿吧。
这座带点新罗曼式气质的博物馆,最初北面正门有阶梯阳台和小花园,看上去既庄重又有点老派的文艺范。2007年博物馆为了百年大庆,邀请著名建筑师丹尼尔·里伯斯金来设计新馆,结果一座造型夸张的“水晶宫”横空出世。解构主义的棱角让多伦多人第一眼就傻了:这个铝合金加玻璃的大刺猬,像一堆无规则的钻石从旧建筑里“爆炸”出来。有人赞叹它是“文明冲突的隐喻”,也有人直说它“丑得看不懂”。
多伦多媒体的评价大多挺毒舌,说这古色古香的建筑改完后,就像撞车现场的瞬间凝固,笑称这是“艺术化的车祸现场”,更有人调侃:皇家博物馆是不是让闪电给劈歪了?
由于结构不规则,施工队被折磨得抓狂,许多工人抱怨:“他奶奶的,设计师是不是小时候爬豆藤,玩巨人的积木被掉下来的积木块砸坏了脑袋?”不过最糟的不是外形,而是实用性上的缺失。博物馆展品对光线要求极高,新展厅光影乱窜,恐龙骨架摆进去,就像侏罗纪公园里的霸王龙失控大打出手。也许这座解构主义怪物在心里嘀咕:“挺好,也该让恐龙体会一下什么叫现代焦虑。”
尽管争议不断,这块“水晶”硬是蹭上了城市地标的行列,成了社交媒体的流量明星。年轻人,尤其是学艺术的,对这造型常常心生敬意,有人惊呼:“震撼、前卫、开天辟地!”
不管怎么说吧,这座地标不论好看难看,它已经把一座行内排名中等的博物馆,捧成了全世界热门打卡点。有次下雨,我正好路过门口,雨水打在这凌乱的几何面上,看着心头发紧,有压抑感。我把这感觉跟办公室对座说了,她嘻嘻一笑:“还好吧,就像一件我妈说‘看不懂’的前卫衣服——一开始嫌丑,但过眼后就终生不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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